民企反腐倡廉的通路在哪里？

一直以来，民营经济在国家发展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在稳定增长、促进创新、增加就业、改善民生等方面发挥着积极作用。

然而，在追求发展的道路上，民营企业时常面临一些出乎意料的困境。

多益网络，作为广州的一家知名互联网游戏企业，近两年的遭遇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

2021年8月，公司曾指出其前CEO及团队利用职务之便以权谋私，给公司带来巨大经济损失。后又围绕虚假工程合同提出更多证据，但上级机关仍以“没有犯罪事实”为由拒绝立案侦查[1]。

2023年3月，这场风波达到了高潮——多益网络公开发表了一篇名为《关于黄埔区公安分局经侦大队敷衍侦查、警员涉嫌索贿的情况说明》的公告，三天后公司的董事长和四位员工突然被警员带走，理由是涉嫌寻衅滋事。[1]

直到近期，该事件依然没有得到妥善解决，多益网络于10月14日再次发布《多益网络关于遭受到广州市公安机关严重不公对待的公开声明》，希望引起公正对待。[2]

在这个问题上，不止多益网络，很多民营企业都在寻找答案。

民营企业反腐风暴

近年来，一系列的反腐事件不断被媒体曝光。

三只松鼠，作为食品行业的领军企业，2020年2月的内部贪腐事件震惊了整个行业。

原三只松鼠产品中心经理、辅材专家张某祥利用职务便利非法受贿188.54万元，原三只松鼠京东旗舰店运营部总监程某利用职务便利授意供货商提高供货价格，索取回扣超过530万元。最终二人以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承担相应的刑事责任[3]。

舍得酒业和腾讯，分别代表着传统产业和互联网产业，它们的反腐事件都与内部员工的不正当行为有关。

2020年9月17日晚，舍得酒业发布公告称，公司财务负责人李富全因涉嫌背信损害上市公司利益，被射洪公关逮捕[4]。

2021年12月，腾讯PCG（平台与内容事业群）移动商业产品部助理总经理赵某伟利用职务便利，接受供应商支付费用的旅游服务，费用共计人民币73.02万元，以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二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六万元[5]。

汽车行业更是“重灾区”。

2022年1月24日，比亚迪曾发布消息称，2021年，因违反廉洁合作相关协议，28家供应商被比亚迪追究违约责任；同时，比亚迪查处不廉洁、严重违规员工94人；移交公安机关立案侦查7起22人[6]。

2023年10月10日，小鹏汽车包括采购部负责人李丰在内的多名员工停职配合调查，这次的事件起源于小鹏汽车的内部供应链反腐，涉及多个层级，并有警方介入[7]。

从多益网络到三只松鼠，再到舍得酒业、腾讯、比亚迪、小鹏汽车，这些知名企业的内部腐败事件都成为了公众关注的焦点。

这些事件背后，揭示了一个事实：贪腐问题无关国还是民，民营企业也逃不过“以公谋私、因私而私”的问题，虽然损害的不是国家利益，但也损害了人民利益，最终伤害的还是民营经济。

在当前的法律体系下，民营企业该如何找到一个有效的反腐通路？

风向变化，法律指引

刑法第一百六十五条、第一百六十六条和第一百六十九条分别规定了国有公司、企业相关人员非法经营同类营业罪、为亲友非法牟利罪和徇私舞弊低价折股、出售国有资产罪。

以往，这条刑法的适用对象是“国有公司、企业”等相关人员，但在7月25日的十四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四次会议审议刑法修正案（十二）草案中，明确提出：“将现行对‘国有公司、企业’等相关人员适用的犯罪扩展到民营企业，民营企业内部人员具有上述相应行为，故意损害民营企业利益，造成重大损失的，也要追究刑事责任。” [8]

这无疑为民企反腐提供了更为明确和严格的法律指引。

2023年8月1日，最高检发表了《关于依法惩治和预防民营企业内部人员侵害民营企业合法权益犯罪、为民营经济发展营造良好法治环境的意见》，进一步提出：“结合民营企业内部人员犯罪案件特点，会同公安机关进一步明确职务侵占、挪用资金、侵犯商业秘密等常见犯罪立案标准，健全涉民营企业案件立案审查机制，防止应当立案而不立案。”

2023年10月10日，最高人民法院召开发布会，发布《最高人民法院关于优化法治环境 促进民营经济发展壮大的指导意见》，继续提出：“依法加大对民营企业工作人员职务侵占、挪用资金、受贿等腐败行为的惩处力度。健全涉案财物追缴处置机制。”

这些政策立法的推进，展现了国家对于民企反腐的坚定决心和法律支持。

但政策的完善往往只是第一步，如何将这些政策真正落到实处，使其在民企的反腐道路上发挥应有的作用，才是关键。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才有近期万达反贪“双管齐下”的进展。

共同责任，反腐大格局

2023年8月8日，万达集团的高级副总裁刘海波因涉及贪腐被公安机关带走，除了刘海波，还有多人因牵扯贪腐而被带走。据报道，近些年来万达集团不少投资项目都处于亏损状态，且亏损数额巨大，此次反贪的“导火索”是由于一个项目亏损了上亿元，集团启动调查后查到了刘海波。[9]

万达集团内部的反贪行动由审计中心负责，该部门成立于2001年，由财务、工程、预算、土木水电等各专业人才组成，并由集团董事长王健林直接管理。万达内部审计非常严格，每年都有例行的审计，被审查的人需说清楚入职万达后经手的每笔账务。

在万达审计中心的“铁腕”下，万达内部已经持续几年严抓贪腐问题，但像核心高管这样的高层人员因涉嫌贪腐被公安机关带走还是第一次，正如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所报道的：“对任何企业来讲，腐败都是发展的毒瘤。万达的重拳反腐，对于企业轻装上阵、快步前进是极为必要的。可以预见，以高压态势营造企业‘不敢腐’的氛围，将助推企业的快速健康发展。” [10]

这次事件中，我们看到了民营企业和国家法律制度在反腐败方面的共同努力。

万达的案例提供了一个实际的参考，但每个企业的情况都有所不同，在政策落地的过程中，需要借助更多类似万达集团这样的努力及实例，以推动法律制度的完善和执行，才能确保每一个政策和法律能真正服务于民。

事实上，民营企业反腐是企业与国家的共同挑战，需要“双重责任”。

回到多益网络的事件，它不仅是一个企业的遭遇，更是一个时代问题的缩影。关键是，这样的事件是否能得到社会尊重，带来更多反思，推动切实改变？

全国政协委员褚浚的建议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

他指出，“建立健全专门针对民企内部防腐的制度法规，建立防治腐败工作机制。在这一思路下，充分发挥司法机关保障作用，开辟民营企业治贪反腐专项平台或通道，汇集民营企业各类贪腐案件信息，反馈各种贪腐治理情况，使民营企业反腐工作形成‘政府主导、警方主管、企业协作、社会参与’的反腐大格局。” [11]

最终，我们期望看到的是，每一个努力前行的企业，都能在公正与清廉的阳光下，为社会创造更多价值，国家机关则是为他们提供保障和支持的坚强后盾。而多益网络的事件，让我们深刻认识到，为了一个更加公正、清廉、健康的商业环境，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参考资料：

[1]《关于黄埔区公安分局经侦大队敷衍侦查、警员涉嫌索贿的情况说明》，多益网络

[2]《多益网络关于遭受到广州市公安机关严重不公对待的公开声明》，多益网络

[3]《三只松鼠辅材部负责人贪污数百万》，今日头条

[4]《舍得酒深陷“背信”漩涡欲自救：提请法院催天洋控股“还钱”》，澎湃新闻

[5]《腾讯前高管受贿70万被判1年2个月，大厂缘何成腐败重灾区》，澎湃新闻

[6]《比亚迪内部反腐：94名员工被查处，追责28家供应商》，观察者网

[7]《小鹏汽车供应链反腐：负责人停职，警方介入》，观察者网

[8]《刑法修正案（十二）草案首次亮相》，中国人大网

[9]《万达高级副总裁刘海波被带走 万达人士：涉企业内部贪腐》，中国新闻网

[10]《【反腐微力量】万达集团通报集团内部18起贪腐事件》，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客户端

[11]《全国政协委员褚浚：完善民营企业反腐机制，营造民营经济廉洁发展环境》，中国经济周刊